第一章黄泉血誓幽冥河畔的风总带着蚀骨的凉，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开得泼泼洒洒，
像极了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里溅在天际的血。苏挽月跪在三生石前，
素白的指尖抚过石面深浅不一的刻痕，最后停在那道暗红色的血印上——那是她十七岁时，
与玄夜以心头血定下的血契，彼时他还是魔域少主，她是玉清仙门最受宠的首席弟子，
谁都以为这是仙魔两界和解的开端，谁料最后竟成了彼此剜心的利刃。
“苏仙子这是在怀念从前，还是在算着今日要取本座几条命？”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，
带着魔气特有的沉郁，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。苏挽月脊背一僵，
握着袖中银针的手紧了紧，银针的寒光透过薄纱，在曼珠沙华的花瓣上映出一点冷芒。
她缓缓转身，便见玄夜立在不远处的奈何桥头，墨色锦袍曳地，
腰间挂着半块碎裂的白玉佩——那玉佩原是一对，当年她亲手系在他腰间，说“玄夜，
此后你我生死相随”，可后来，是他亲手将另一块玉佩摔碎在她面前，连同她的仙骨一起，
碎得彻底。玄夜缓步走近，袖袍翻动间，黑色的魔气如游蛇般缠绕在他周身，
却在距苏挽月三尺处骤然敛去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，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越过。
他垂眸看着她，金棕色的瞳孔里映着曼珠沙华的艳色，
也映着她眼底未散的恨意：“三百年了，你从忘川底爬回来，就是为了用这黄泉引魂阵困我？
”苏挽月猛地抬头，眼眶泛红，却偏要扯出一抹冷笑：“玄夜，你倒记得清楚。
三百年前你将噬魂钉生生钉入我琵琶骨，夺了往生镜，逼我坠崖时，可曾想过有朝一日，
会被我困在这连魂魄都逃不出去的黄泉绝地？”她上前一步，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襟，
语气里淬着冰：“当年你说仙魔殊途，说我挡了你统御三界的路，那今日我便让你看看，
我这个‘绊脚石’，是怎么让你永堕黄泉，万世不得超生的。”玄夜瞳孔骤缩，
目光落在她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——那是堕魔的征兆。他下意识伸手想去碰那纹路，
却被苏挽月反手扣住手腕，指尖的银针瞬间刺破他的掌心，
黑色的魔血顺着针尾滴落在曼珠沙华的花瓣上，竟让那血色花瓣更艳了几分。“别动。
”苏挽月的声音发颤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“我要你以魔尊之血为引，重铸往生镜。
否则，这黄泉引魂阵里的万千怨灵，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魔元，
让你尝遍我三百年在忘川底受的苦。”玄夜喉间溢出低笑，
掌心的魔血顺着苏挽月的指缝往下淌，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尾，忽然觉得这三百年的等待，
竟有了点值得的意思：“苏挽月，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要挟本座？当年我能废了你的仙骨，
今日便能再毁你一次，哪怕你已成魔。”话音落时，玄夜周身魔气暴涨，
黑色的雾霭瞬间吞没了半片曼珠沙华，无数魔纹在他掌心凝聚，眼看就要朝苏挽月袭来。
可就在这时，苏挽月突然咬破舌尖，将一口心头血喷在三生石上，
石面上的血契瞬间亮起红光，幽冥河畔的地面骤然裂开，无数惨白的骷髅手臂从地底伸出，
死死缠住玄夜的脚踝，连他的魔气都被这怨灵之力压制得动弹不得。
“你竟练了这阴毒的阵法！”玄夜低头看着缠在腿上的骷髅手，
眼中闪过一丝诧异——玉清仙门向来以清修为本，苏挽月从前最不屑这些邪术，
如今却为了对付他，连底线都弃了。苏挽月趁机将银针刺入他的膻中穴，
玄夜只觉浑身魔元一滞，气血翻涌得厉害，竟真的无法运功。她凑近他耳边，
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又狠得像刀：“玄夜，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对你心软的苏挽月了。
你答应，还是不答应？”玄夜看着她眼底的决绝，忽然笑了，
金棕色的瞳孔里竟泛起一点温柔，可那温柔下藏着的算计，比魔气更让人胆寒：“好，
本座答应你。但你要记着，事成之后，你得随我回魔域——这是你欠我的。”苏挽月愣住了，
她原以为玄夜会拼死反抗，哪怕同归于尽也不会妥协，却没想他答应得这么干脆。
她盯着他眼底的狡黠，忽然想起三百年前他也是这样，笑着答应她会护她周全，
转头就将噬魂钉钉进了她的琵琶骨。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，她猛地收回手，
后退半步：“玄夜，你又在打什么主意？”玄夜抬手擦去掌心的血，
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碎玉佩，语气漫不经心：“苏仙子不妨赌一把，赌我这一次，
是不是真的想帮你。”风又起，曼珠沙华的花瓣落在苏挽月的发间，
她看着玄夜转身走向往生镜的背影，忽然觉得这黄泉绝地的局，从来都不是她困住了他，
而是他从一开始，就等着她主动走进这局里。
第二章镜中迷局重铸往生镜的日子选在七月十五，鬼门大开之日。魔域地宫深处，
玄夜以自身魔元为引，将魔尊之血一点点注入镜身。黑色的血液顺着镜面的纹路蔓延，
原本黯淡的往生镜渐渐亮起红光，映得整个地宫都泛着诡异的暖。苏挽月站在不远处，
手中紧握着诛仙剑，剑身在红光下泛着冷芒——她始终没放下警惕，玄夜的每一个动作，
她都看在眼里，生怕他又像三百年前那样，在最后一刻给她致命一击。“好了。
”玄夜的声音打破了地宫的寂静，他侧身让开，露出身后的往生镜。镜面光滑如镜，
却没有映出两人的身影，反而缓缓浮现出一幅画面——红绸漫天，喜烛高燃，
玄夜身着大红喜服，正牵着一个女子的手，缓步走向拜堂的红毯。那女子头戴凤冠，
面纱遮住了脸，可苏挽月一眼就认出，她身上的嫁衣，
正是当年她为自己备下的那件仙袍改制的。“这是什么？”苏挽月冲上前，指尖刚触到镜面，
就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弹开，她看着镜中玄夜温柔的侧脸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，
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，“玄夜，你说过重铸往生镜是为了让我看前世真相，
不是让你演这种戏码！”玄夜从身后走近，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，
带着魔气特有的沉郁：“挽月，这不是戏码，是你我来世的命数。三百年前你坠崖后，
我曾用往生镜看过，若有来世，我们会是凡人夫妻，平安顺遂过完一生。”“骗人！
”苏挽月猛地转身，诛仙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咽喉，
“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当年的真相——是你盗了往生镜，还是楚墨陷害你？
你为何不敢让我看！”她的手在抖，剑尖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，黑色的魔血顺着剑身往下淌。
可玄夜却丝毫不怕，反而伸手覆上她握剑的手，将剑尖又往自己咽喉送了半寸：“苏挽月，
你敢杀我吗？杀了我，你永远都别想知道真相，永远都别想解了你体内的魔气。
”他的语气带着挑衅，金棕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脸，有嘲弄，有隐忍，
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。苏挽月咬牙，手腕用力，却在剑尖即将刺入他喉间时，
突然被镜面射出的金光缠住——往生镜不知何时竟悬浮在空中，红光暴涨，
将两人一同卷入了镜中世界。天旋地转间，苏挽月只觉得浑身的仙力都被压制住了，
等她站稳脚跟，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熟悉的宫殿——雕花的窗棂，书架上整齐的仙典，
甚至连案几上那盏青瓷灯，都和玉清仙门的藏经阁一模一样。“这是你内心深处的执念。
”玄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月白的仙袍，少了几分魔尊的邪魅，
多了几分当年魔域少主的清俊，“往生镜能照见人心最渴望的东西，挽月，
你其实从来都没放下过从前，对不对？”苏挽月转身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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