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泽言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大概没想到，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，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，带着探究和好奇。
林薇薇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。
她轻轻拉了拉陆泽言的衣袖，柔声说：“泽言，你别这样，苏**可能真的有急事。”
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，就越显得我小气、不懂事。
我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，心里一阵反胃。
陆泽言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眼底的怒火，松开了我的手。
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：“既然有事，就先回去吧。”
说完，他便不再看我，转身对其他人举杯，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插曲。
我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，仓皇逃离了战场。
走出金碧辉煌的会所，外面的冷风一吹，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。
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。
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，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三年的婚姻，到底算什么？
我在他心里，到底算什么？
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？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累赘？
手机响了，是陆泽言打来的。
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划开了接听键。
“你在哪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。
“在外面。”我的声音沙哑。
“立刻回家！”他命令道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凭什么？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顶了一句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是更冷的质问：“苏念，你今晚是想造反吗？”
“我没有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，“陆总，我们只是普通同事，您没有资格命令我。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知道，我惹怒他了。
但我不在乎了。
心都死了，还在乎这些做什么？
我打车回了那栋被称为“家”的别墅。
推开门，客厅里一片漆黑，冷冷清清。
我没有开灯，摸黑走到沙发上坐下，将自己缩成一团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。
陆泽言回来了。
客厅的灯“啪”的一声被打开，刺眼的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
他站在玄关处，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，领带也扯松了，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酒后的薄红，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，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。
“苏念，你长本事了，敢挂我电话了？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声音里淬着冰。
我抬起头，迎上他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退缩。
“陆泽言，我们谈谈吧。”
“谈什么？”他冷笑一声，“谈你今晚怎么让我丢脸的？”
“丢脸？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“我让你丢脸？陆泽言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，这三年来，到底是谁在丢谁的脸？”
我站起身，与他对视。
“结婚证是我和你一起去领的，可你敢让别人知道吗？我住在这个家里，却连一点女主人的尊严都没有！我在你公司上班，却要装作不认识你！今天同学聚会，你让我说我们是普通同事，你和林薇薇卿卿我我，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？”
我越说越激动，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不甘，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。
“现在，你反过来指责我让你丢脸？陆泽言，你还要不要脸？”
他被我的话噎住了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“苏念，我跟你说过，时机未到。”他辩解道，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。
“时机？什么时机？是不是要等到你和林薇薇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，时机才算到？”我冷笑着反问。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！”他被我激怒了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。
“是，我不可理喻！”我用力挣扎，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，“我就是个疯子，才会相信你的鬼话，才会陪你演了三年的戏！”
“放手！”我冲他吼道。
他不但没放，反而把我拽得更近。
我们之间的距离，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，和他身上那股我熟悉的，属于林薇薇的香水味。
这个味道，像一把刀，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。
“陆泽言，你脏死了。”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。
他的瞳孔猛地一缩，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。
他看着我，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受伤和震惊。
或许，他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我趁机后退了几步，与他拉开距离。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，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。
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陆泽言愣住了，他看着我，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我们离婚吧。”我重复了一遍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，“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，太累了。”
“苏念，你别闹了。”他皱起眉头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，“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，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提离婚。”
“我没有闹。”我平静地看着他，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。
“这由不得你。”我拿出手机，点开一份文件，“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，你看一下，没问题的话，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。”
他看着我手机上的“离婚协议书”几个大字，脸色彻底沉了下去。
“苏念，你非要这样吗？”
“是。”
我们对峙着，谁也不肯让步。
最终，他败下阵来。
“好，你想离是吧？”他冷笑一声，“我告诉你，苏念，离开我，你什么都不是。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都是我给你的。没了陆太太这个身份，你连在这个城市立足都难。”
他的话，像一把把刀子，刀刀见血。
是啊，我有什么呢？
我大学毕业就嫁给了他，没有正经工作过，所有的开销都靠他。
离开他，我确实一无所有。
可是，那又怎么样呢？
我宁愿一无所有，也不想再过这种没有尊严，没有自我的生活了。
“那也比跟着你，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强。”
我关掉手机，转身朝楼上走去。
“我明天会搬出去，离婚协议我放在桌上了，你签好字给我电话。”
我没有回头，我怕一回头，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，就会瞬间崩塌。
第二天，我起得很早。
陆泽言已经去公司了。
也好，省得见面尴尬。
我拖着行李箱下楼，看到桌上那份我昨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，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。
他没有签字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是我太天真了。
像陆泽言这样掌控欲极强的人，怎么可能轻易放我走？
我没有管那份协议，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三年的“家”。
我给姜晓打了电话，暂时住到了她那里。
“念念，你真的想好了？就这么和陆泽言离了？”姜晓一边帮我收拾东西，一边担忧地问。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，“长痛不如短痛。”
“可是……你以后怎么办？”
“先找份工作吧。”我说，“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。”
“要不，你来我公司上班吧？我帮你跟我们总监说说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我摇摇头，“我想靠自己。”
我不想再依附任何人了。
下午，我接到了公司人事部的电话，通知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。
我被解雇了。
理由是：工作能力不足。
我拿着电话，愣了很久。
工作能力不足？
我在公司三年，虽然只是个小职员，但工作一直兢兢业业，从未出过差错。
这个理由，未免也太可笑了。
不用想也知道，是陆泽言的授意。
他这是在逼我。
逼我低头，逼我回去求他。
他以为，断了我的经济来源，我就会走投无路，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。
他太小看我了。
挂了电话，我打开电脑，开始重新**简历。
陆泽言，你等着。
我苏念，不是非你不可。
我会让你知道，离开你，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。
甚至，比以前更好。
就在我埋头修改简历的时候，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
“喂，请问是苏念**吗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。
这个声音……有点耳熟。
“我是，请问您是？”
“我是林薇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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